我的学画之路(一)
作者:于新生 时间:2022-10-28 点击:1269
我的学画之路
于新生
(一)
从小就喜欢画画。
记得父亲有时也画两笔,当时县城里买不到宣纸,父亲是在图画纸上画国画的。见父亲用笔蘸上色墨就能呈现出人物山水、花鸟虫鱼,觉得神奇,自己也试着乱画了起来。这便是我画画的开始。
至上小学,遇上文化大革命。经常看到破“四旧”的人喊着口号把一些字画和老物件在街上砸烧,不免心里觉得有点儿可惜,也担心父亲画的画会被弄来烧。我当时虽还不太明白到底为啥要把好好的字画都烧了,可又觉得:既然要烧,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该烧!自此,我发现父亲搁笔不再画那些东西了,他还告诫我也不要随便乱画。不过当时画画的用武之地还是满多的,比如到处有画着红卫兵打倒“封、资、修”及走资派的漫画大字报,学校的校园及教室里也有宣传栏和黑板报。出黑板报、办宣传栏都用得到绘画,班里画画比较好的学生经常被指排来做这些事情。不同班里的黑板报和宣传栏也有竞争,就是看哪个班办得比较好!我是班里办黑板报的主力,所办的黑板报、宣传栏在学校内是最引人注目的,因而也就得到了许多老师和同学的赞扬,这些赞扬对我小时候的绘画兴趣是一种很大的激励。
中学时代(1970)
后来,我又找了一些书上的画来临摹,尤其喜欢画“小人书”上的小人儿。那时一有空就往新华书店跑,老惦着去看看是否来了新的“小人书”。平时还常捡些废铜破铁、採些槐米、挖些狗奶子根啥的到收购站去卖,为的就是换钱来买“小人书”,天长日久,这“小人书”竟攒了好几大箱。看电影、看戏也看得上瘾,但当时可看的电影和戏不多,就那几块样板戏,却是百看不厌,为了逃票看电影,跟着一帮顽皮孩子在电影院门口加塞儿往里挤甚至爬墙越窗是经常的事。样板戏中的人物自然也成了我表现的对象,除了画外,还用泥巴揑,这些泥巴人有单个的,也有多人组成的场景,家里的窗台便成了戏台,有时揑的小人在上面能摆一大溜儿。待画画的知识积累得比较多了,又开始学画素描、速写,也搞一些小幅的创作,并偿试往报社投稿。记得我发表的第一张作品是在“大众日报”上,作品的名字叫《挥戈上阵狠批林彪孔老二》,那年我十五岁。
洪常青(泥塑)于新生1970年作
高中毕业后,干了几年的临时工,又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到本县的一个村子里待了几年。“下乡”期间正遇上公社(那时的乡镇叫人民公社)及所属各村办阶级教育展览馆,公社就组织一部分画得比较好的人专门去做这件事。由于我会画画,便被抽调到公社去办展。当时从知青组抽调的人有两个,除我之外还有一个是后来成了省政协副主席的陈光。陈光是个多面手,似乎文艺方面的事都能干,他参与办展时间不久,便又被公社抽调去做通讯报导了。办展期间几乎是天天画画,展览由许多块展板组成,除需设计板面整体形式外,还要根据内容绘制具体的画面,有点儿跟现在画的插图和连环画差不多。由于当时缺少现成的参考资料,大部分画面要进行创作,这对我的绘画能力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
在公社办完展后,又被一些村子请去办展。村里每天管饭,晚饭时还招待喝一种当地没有商标的散酒,我不喜欢喝酒,喝一点儿就上脸,在我这好酒孬酒都是一样的难喝,直到现在这喝酒的嗜好也没学上。平时招待的还有烟,记得牌子是一毛五一盒的“金鱼”,在当时这可算是高档烟了。我不会抽烟,村里负责接待的文书就说:“这烟那有不会抽的?来来来!给小于师傅点上!”就这样,我也点上了烟,开始觉得不习惯,也不好抽,便有时抽几口,有时不抽,不过这手里拿烟的架式,倒是真有点儿像师傅的感觉了。办了大半年展览后回到知青点,没了人再招待,便感觉少了点什么,甚至手足无措起来,原来这是犯烟瘾了,少的东西竟是烟!由于手头紧,舍不得花钱买烟,就用牛皮纸糊了个袋子,到村里的烤烟房弄些碎烟叶用纸卷了来抽。不想这烟一抽就是二十多年,直到后来抽得气管不好了,才下决心把这烟瘾戒了。
下乡知青与村干部合影(1974)
下乡期间还画了许多速写,也搞了一些小型的创作。由于创作草图在昌潍地区(现潍坊市)美术草稿观摹会中得到了肯定,便有幸作为重点作者被招集到地区去集中搞创作。我当时创作的作品叫《试试长了多少劲》,这是我第一幅正式的美术创作,反映的是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题材。作品完成后,参加了省和地区美展,得到了不少专家的好评和关注。从这时候开始,我也就基本上确定了自己的绘画道路。
《试试长了多少劲》于新生1974年作
在地区搞创作时,结识了许多的美术前辈,他们都对我非常关心,尤其是赵修道老师和焦岩峰老师,给我的帮助和影响最大。赵修道老师当时是昌潍地区美术活动的主要组织者,他对美术工作有着极强的热心和奉献精神,文革后潍坊地区美术活动的开展及创作队伍的兴起都与赵老师的付出有着直接的关系,我早期的美术之路也是他看着一歩一歩走过来的。焦岩峰老师当时在高密文化馆工作,他不但挖掘整理了高密民间美术“三绝”,自身也有很多的作品出版或参展,这些作品让我感到神奇。焦老师给予了我许多的指导和鼓励,并经常在他组织的高密美术作者创作班上以我为典型进行夸赞,由于他这种广告式的宣传,使我还莫名其妙的收到过高密美术作者向我求教的来信。
青年时代(1976)
下乡两年后,知识青年开始返城安排工作。那时兴接班,由于父亲是医生,于是我便被分配到了卫生系统。但我是一门心思的想画画,听到这消息便急了,就自己到文化部门去找。我的情况县文化部门早有所了解,加上当时县电影管理站(现电影公司)正缺美术人才,于是我便又被要到了文化系统,分配到电影管理站干了一名美工。
青年时代(1977)
到县电影管理站之后,画画开始成为我的职业,干的工作主要是画一“小”一“大”。一“小”是做幻灯片,内容主要是配合当时形势宣传的一些新闻,常在电影主片放影前加放,与现在电视上的“新闻联播”差不多。其制做大致有三种方式:一种是用透明色画在胶片或玻璃板上,在玻璃板上画时需先涂一层鸡蛋清,否则不容易上色。还有一种是先拍照片,然后把负片翻成正片,有时也上透明颜色。再有一种是刻粉板,在玻璃板上涂广告色,干后用竹签在上面刻画一些口号、通知等。一“大”是画电影宣传画,新片来了基本都要画。由于宣传画要放到影院门面的上方,故需画得很大,有时甚至要用脸盆盛颜色,用木杆梆上刷子画。电影是当时倍受人们关注的一个文化平台,我凭借这平台画的一“小”一“大”自然也就观者甚众,又加上时常更新,便成了当时县城文化的主要看点之一。
山乡放映员(年画)1978
在电影管理站工作期间,我还多次参加省市组织的各类美术创作活动,并为出版社创作了一些年画、连环画。三年后我调入县文化馆,一干就是二十年,在此度过了我人生的青年时光。(待续)
2022年5月于北京工作室(根据采访录音补充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