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南 六 日 行

作者:于新生    时间:2006-07-12    点击:4422分享到:更多


海南六日行

 

于新生

    

  2000年4月,我和几位画友从潍坊出发,应邀前往海南参加《庆祝海南解放50周年全国23城市中国画邀请展》开幕式和“椰城之夏”画家环岛采风活动。

 

4日26日    多云

 

  由潍坊到达青岛流亭机场时是中午。为了预祝这次海南之行顺利,我和同伴们在机场附近的酒店里要了些酒菜,来了个开怀畅饮,酒足饭饱后登上了飞机。

  刚起飞不久,飞机上便开始用餐。面无表情的空中小姐把一个盛满食物的餐盒递了过来,尽管此时的肚子已消受不下,但还是免强地吃了些下去。



尘世



机窗外望

 透过机窗外望。看天,湛蓝湛蓝的,没有一点儿杂质地纯净,那翻腾的云、静止的云洁白如雪,相互叠压着,汇集着,一层层,一片片,无边无际。再看地,灰蒙蒙的,连空气似乎都是灰的,难怪人称世间为尘世, 天壤的确有别!这一尘不染的境地,也只有在天上才能看到。

  飞机中途在温州降落,上来一批乘客后,再次开始用餐,那面无表情的空中小姐又递过来一个盛满食物的餐盒。我的天,这是安心要把人撑死!

  机舱内由于空调的作用,清爽宜人。要了一杯椰汁,慢慢地品味,似乎已感到了海南那拂动的椰风。

  抵达海口美兰机场时是傍晚。舱门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机舱内和机舱外的温差没有任何的过渡,像一下子进了蒸笼,高温立刻把我们浑身蒸得热气腾腾。到海南的第一感觉:热!

  机场出口处,海口市文联接站的人早已等在那里。坐上大巴车,送往酒店下榻。

  安排停当后,即被引领到餐厅就餐。望着丰盛的欢迎晚宴,挺着快要撑破的肚皮,免强地拿起了筷子……

 

4月27日       


  晚上睡得不错。

  早饭后走出酒店。海南的风光让我们这些北方人感到新鲜。周围的椰树直立着,不时摇动着青丝般的树冠,那些叫不上名堂的热带植物披着厚厚的叶子互相簇拥着挤在一起。我的奇怪生了出来,难道植物就不怕热?这大概就是人与植物的不同吧!夏天,人需要脱去衣服,而植物则需要“穿上衣服”;冬天,人需要穿上衣服,植物则需要“脱去衣服”。可这里的植物在冬天也从没有脱去过“衣服”,因为,海南的冬天也是热的!



伸展

   

  前面是一条伸往远处的河汊,由岸边向河里架起了几座栈桥,上面摆有桌椅,供客人休闲和宵夜。河滩上布满许多小洞,那是小蟹们的家。这里的小蟹与北方不同,都扛着一个比自己身体大好几倍的蟹爪,它们正在洞外来回地穿梭,忙碌着。我忽然发现有一种小鱼在水洼间爬行,这让我好奇,鱼竟然会像陆地动物一样爬行?尽管它们笨拙得像小儿学步,但的的确确是鱼在爬行。由此,我更加相信陆地动物是由鱼衍化而来的进化论了,说不定,这种鱼将来又会进化成一类奇妙的物种。

  在组织者的招唤声中,客人们分别坐上十几辆旅游公司的大巴车,开始今天的行程。

  负责我们这车的导游是位叫阿丹的川妹子,身材不高,形象也平常,但说话却极具风趣,很懂得调动旅客的情绪。她除了介绍景点外,还不时地说些吸引人的题外话。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海南人的发音是:一路打的,我拉稀,屁股大;海南有三大怪:牛头下雨牛尾晒,三个蚊子一盘菜,七只老鼠一麻袋……临了还丢下一句:“今天先不说了,精彩的留着明天去三亚的路上再说。”就像说书人的“且听下回分解。”




秀英炮台

 

  首先参观的是秀英炮台。该炮台是中国著名的古炮台之一,与天津大沽炮台、广州虎门炮台齐名。据说秀英是当时此地指挥官的妻子,她曾与丈夫一起守卫在这炮台上,是一个既英勇善战又贤淑聪惠的女英雄,炮台就以她的名字而名。我望着那些已成为旅游展品的朝向大海的黑黑炮口,似乎依然在诉说着这里曾有过的英勇、悲壮、果敢、顽强和曾有过的封闭、蒙昧、屈辱、迷茫……

  邀请展的展地在海口市第一百货大楼,在此处展览据说是为了借这里的商业气息来吸引观众。常听一句话叫“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而现在却是经济搭台,文化唱戏了。开幕式与各地的此类活动一样,要员云集,名流荟萃,声势浩大,热烈隆重,可展出的作品却是一般平常。我心里也清楚,自己参加此类活动也并不是为了看这种平常的书画展,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借此找个来看看海南的由头。

  海南因地处偏远,过去曾是古代犯人的流放地,是犯人们闻而生畏的鬼门关。五公祠就是为了纪念当时遭贬被流放到海南来的苏东坡等五位名人所建。苏氏曾在我家乡潍坊所辖的古密州(现诸城市)做过知府,潍坊虽距此有万里之遥,但由此却觉海南与我家乡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不觉感怀: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啊!现在,过去的流放地已成了令人向往的旅游观光胜地,游人到此与当年苏东坡流放时的心境也已大不相同,时代更迭所带来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中国历史上的清官海瑞是海南人,文革初期的“批海瑞” 曾让其名字家喻户晓。海瑞墓就在海口市。墓前的石兽非常引人注目,特别是那对石狮子,体现出了一种与北方石狮完全不同的风格,它的面部造型有点像贵州的傩戏面具,长着一只人的鼻子和一双人的眼睛,与人造型不同的只是加大了嘴巴和长出了竖着的耳朵,这也许就是古人意识中觉得人和兽原本就无多大差别的原因吧! 要不?在神话传说中,怎么会神人似兽、神兽似人呢?

  来到海口郊外的火山口荔枝园,在园中竹楼里笔会,别有一番情调。竹楼四面与外无遮,山影树荫映入纸上同所绘之景水墨交融, 共现出一派相得益彰的南国风光。外面下起了雨,雨点敲击在竹楼和外面的椰树上,噼哩叭哒地响。天更青,山更翠,树更绿,墨更润,情更怡……

 

4月28日       

 

  离开海口,环岛采风。

  出行车队蔚为壮观,前面有警车开道,后面轿车和豪华大巴排了长长的一溜。平常见到有这阵势自己在一旁让路,心里免不了会有不悦。现在自己坐在车上让别人让路,虽仍然不喜欢这种阵势,可不悦心情却荡然无存。人呀!此一时,彼一时!这大概就是人因立足点不同所产生的对事物看法和感受的不同吧!

  奇怪的是导游小姐阿丹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称张导的小伙子。张导语言冷漠,表情生硬,令人大为不快。更由于阿丹曾扔下一个“且听下回分解”的许诺让人意犹未尽,使得几个曾与阿丹攀上老乡的四川人按捺不住,伸长了脖子冲着组织人员喊:“我们的四川老乡呢?让四川老乡到我们车上来!”

  海南的人口不多,汽车在高速路上行驶几乎看不到村庄。这里的古迹也少,除了古代被贬流放的官员带来一些文化气息和几座半新不旧的寺庙外,几乎没有什么其它的文化遗产,即是被称为海南第一山的东山陵,也是平平无奇。但海南的自然风光的确迷人,碧水、蓝天、椰风、海韵,构成了海南独特的热带景观。沿途望去,郁郁葱葱的植物把远处的山丘密密地遮盖起来,看不见一点儿石头的裸露。海南历史上没有出过书画名家,在中国古代绘画中也少有对这种景致的描绘,更没有人为这种热带景观创造出一种山水皱法,以至于那些苦练传统的山水画家们在面对此景进行描绘时则就无规可循,只能是我行我法了。

  中午到达陵水县的渔排养殖场。海湾里桅樯林立,停泊的渔船一片片相互遮掩着,在闪烁着阳光的水浪中随波摇动。这里生活的人多是地地道道的水上人家,由于常年起居全在船上,便不再习惯陆地上的生活,据说,如果没有了海浪的晃动,他们就会难以入眠。





   水上人家

   

  正午的阳光从头顶上直射下来,影子落在了脚底。太阳、人和影子没有任何夹角的处在了一条垂直线上。强烈光线带着地温由下而上反射于人身,灼热!灼热!

  午餐安排在船上,没想到吃得竟是火锅,便更是热上加热。一个同伴按耐不住,干脆旁若无人的脱光了上衣,但仍见那汗还是不住地浑身往下淌。难怪!我们虽然整天不断地喝水,却很少排泄小便,原来是这喝下的水都走了“佐道旁门”。

  走进蝴蝶谷。许多从未见过的热带花木在这高温中却颜色异常的纯净艳丽,如梦如幻。这种异常给人一种错觉:它们是假的,不是真的!多姿的蝴蝶伴着谷底的潺潺泉水在花丛中起舞。景色之美:言不可达,画不可及。美与你,常就在咫尺之间。

  当由蝴蝶谷的美景转换成亚龙湾那一望无际的海岸时,视觉上的反差又让人产生了另一种强烈地刺激,这种刺激使人的感受立刻变得新奇而震奋。如果说蝴蝶谷是一种极美的近景、小景的话,那么亚龙湾就是苍茫的远景、大景了。亚龙湾有东方夏威夷之称,这里长达十几里的海滩月牙般地环抱着大海,洁白的细沙与清澈的海水在这里相拥、相聚、相亲、相依……我脱下鞋子,卷起裤角,蹦踩着水花奔向大海,是到海南后从没有过的一种清爽和畅情……



心潮



亚龙湾

   

4月29日     

 

  来到天涯海角时,已没有了昨天在亚龙湾的新鲜感觉。这里除了三块分别刻着“天涯”“海角”和“南天一柱”的大石头外,与亚龙湾的景色别无二致。可天涯海角却比亚龙湾有名的多,因为这里被古人认为是天和地最遥远的地方。以至于曾经的恋人们常说:伴你到“天涯”,到“海角”,至死不渝。可现在,人来到这里已不再是一件大不了的难事,既然到“天涯”“海角”都不是什么难事,那伴你“至死不渝”一说,自然也就成了当代恋人们不必再去认真坚持的了。

  天涯海角的另一大景观是那些推销海螺、贝壳、项链等旅游纪念品的小贩们,他们尾随游人,轮番进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珍珠”“水晶”项链也会根据你的接受程度不断降价,甚至从百元几条降到百元几十条。不等游完天涯海角,我和同伴们的衣包里就被这些项链塞得鼓鼓囊囊,都成了“腰缠万贯”的“珠宝富翁”。

  中午,到南山寺吃素食斋饭。这里山海相连,风景秀丽,登高望海,更加了一份山的崇高,更添了一份海的浩瀚。此地人长寿,据说附近90岁以上的老者就有800多人。故此地旅游说词中便把“寿比南山,福如北海”之说中的南山说成是此处的南山,将“福如北海”改成“福如东海”,说东海就是三亚的大东海,山上的龙血树便是所谓的不老松。其实,这些说法在记载中均查无实据,仅是一种旅游广告式的生搬硬套罢了。



 天涯海角

 下午进入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此地为了开发旅游,在沿途建了几个民族风情园供游人参观。我们参观的是槟榔园,这地方槟榔树特别多,槟榔树的形状跟椰子树有些相似,只是树干要细,果实也小得多。当地人称椰子树是“男人”,槟榔树是“女人”。槟榔园的房屋几乎全用竹子搭成,上面涂了花花绿绿的颜色,异彩纷呈。大门有点像天安门城楼,门楼上挂了一幅毛泽东像。进大门,是一种跳竹竿的欢迎仪式,客人需从来回摆动的竹竿上跳过去,由于人多,竹竿无法摆动,只能从竹竿上面拥挤着走了过去。走过竹竿,前面摆了一张用原木架起来的长桌,桌子的周围放满了凳子。这时主人开始邀请客人坐在凳子上,并让客人穿戴上黎族的红色帽子和马甲,随后每个客人身边依偎过来一个身着盛装的黎族姑娘。主人说:“这是黎族特有的结婚仪式,你身边的姑娘就是你的新娘,如果你对新娘中意的话,请向新娘赠送钱财物品作为订情礼物。”虽然我们这帮稀里糊涂的“新郎”对此没有任何准备,但还是情愿或不情愿地向“新娘”赠送了礼物。然后是“新郎”“新娘”同喝用两个竹筒连在一起的结婚酒,“新娘”让“新郎”抱起来采摘挂在屋顶象征爱情的槟榔果,接着是“新郎”“新娘”手牵手地穿过一间象征“洞房”的小屋。一旁有没被邀请的同伴见有此“好事”,急得直嚷,强烈要求也要跟“新娘”来一次“新婚”之礼!




槟榔园里的“结婚”仪式


  晚上,宿居保亭县的七仙岭温泉度假村。度假村的后面环绕着一道平缓的山岭,山岭上突起着七座靠在一起的陡峭山峰,就像聚集的七位神仙,七仙岭由此得名。这里是一处极好的度假胜地,建了高档宾馆和豪华别墅,据说很多上层人士曾到过这里。此地除风景秀丽外,最有名的是温泉,温泉的水温达摄氏92°,鸡蛋泡入可熟,洗浴时温泉水需要用凉水勾兑,泉水含硫量很低,既可洗浴,也可饮用。

  泡在温泉里享受了一个多小时,然后仰卧在池边,迷眼朦胧地看着在空中闪亮交错的萤火虫和繁星,似乎自己也飘荡在了空中,疲劳顿消,浑身放松。




七仙岭温泉度假村

  


成了“珠宝富翁”


  回到房间,想起了白天买的那些“珠宝”,忍不住拿了出来,仔细一数,大小项链竟有近百条。我可是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的“珠宝”!光着膀子,把它们挂在颈上、手上,身上裸露着“珠光宝气”,顿觉“财”大,气也变得粗了起来。仅花几百元就成了“富翁”的感觉:很爽!

 

4月30日     

 

   早上,品尝了七仙岭特有的温泉泡蛋。

  上午又是一个笔会,这是画家们应邀游海南应尽的义务,也是对主办方的一种回报。




渡假村外的茅草房


  午饭后,我独自来到了度假村附近的村寨。这里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虽然此处与度假村只有几里之遥,其处境却有着巨大的差别。人们还住在低矮简陋就地取材搭起的草屋里,里面阴暗潮湿,窗户是用木棍撑起来的,外观看上去像“猪圈”。我说不上这情景与周围的美丽风景是否协调,可我觉得人与自然似乎总是在产生着对立:当人们建起工厂、盖起高楼,富有起来的时候,环境却在污染,人们破坏了美丽的自然;这里没有工厂,没有高楼,没有污染,风景自然而美丽,可人们却又是如此的贫穷!

 

5月1日     

 

  离开团队,提前返程。在保亭县的路边小店吃了早饭,乘车沿来时的高速公路直奔海口美兰机场。途中那些美丽的景致这时像老朋友一样已不再陌生,我们与海南恋恋不舍地道别……

  到达机场已近中午,放弃了在机场吃午饭的想法,以免上飞机后再重蹈来时“撑破肚皮”之覆辙。可没想到的是:飞机直到下午1时30分才起飞,虽然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可就是不见用餐。挨了一个多小时,飞机在深圳机场降落,又停了近一个小时,飞机从深圳起飞时已是下午4时多, 4时半,我们才总算是吃上了那顿渴望已久的午餐。咳!真没有料到这次的海南之行竟然是:去时差点撑死,回来差点饿死!

  到达青岛流亭机场,走出机舱。就像蒸笼里的馒头被蒸了一阵又拿了出来,好一阵北方的风凉!

  回到家。向亲友们分赠了我那一大堆 “珠宝”。后来才知道,这些所谓的“水晶”和“珍珠”项链在本地的小摊上也比比皆是,不过几元钱一条。

  不管怎样,总是从天涯海角带回来的。情意无价!

 

2000年4月于海南、潍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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